[法] 埃米尔•布特米（[译] 李光祥），“第二篇：美国宪法之渊源和精神”，《斗争与妥协：法英美三国宪法纵横谈》（北京大学出版社，2018），第79-187页。
Emile Boutmy, Studies in Constitutional Law: France-England-United State (New York: Macmillan and Co., 1891).
第二篇 美国宪法之渊源和精神
法国人对美国宪法的误读之处：
- 美国宪法前八个修正案虽被称为“权利法案”，但并非以天赋自由与平等的名义，将这些权利奉为神圣不可侵犯，而是防止“联邦”（总统与国会）这个外来主权者的侵犯而订立的保障条款（Congress shall make no law..…），是为维护“州权”作出的权限划分；
- 法国人习惯于把立法者设立的权利视为一个公民固有的属性，可诉求于任何性质或层次的权力机构，故约束中央机构的法律也应当约束地方机构，这种思维定势是中央集权的、单一制的宪法下形成的，并无法解释美国宪法的州权保留（联邦最高法院无法在宗教、言论、集会、结社自由方面判各州法律违宪？）；
- 联邦宪法只是美国宪法的一部分，各州宪法才是其最基础部分（托克维尔研究州宪法只是为联邦宪法的“去中心化”与地方自治辩护），联邦宪法是各州宪法的补充，各州宪法是联邦宪法运作的体现——如总统选举人、国会代表的选举方式与资格等问题。
- 不同于频繁变更、将所有细节变化都写入新宪法的法国宪政秩序，美国宪法的有不少补充性法律并不曾出现在制定法中：
- 构成：已获得承认的新解释、被反复使用的个别做法、获得认可的越权行为；
- 形式：记载于附属性文件中（“超宪法”文献），或为不成文的习惯法；
- 举例：总统的选举办法；
- 参议院特征与特权的变化：由行政会议（国务顾问）转型为国会第二院，主要任务从任命政府部长、选用驻外大使及条约的签订，到审议立法与财政事务，从保密性到开放性，但《议事规则》未曾修正；
- 众议院在财政事务上的优先权：从仅掌握征税提案权，到掌握全部财政提案权（预算、募捐、拨款等），但在财政事务上影响力下降，因为参议院与众议院发生分歧时产生联合委员会进行协调，其报告结论仅能全盘接受或拒绝而不能修订，出于议程紧迫只能妥协。
任何一部成文宪法，在实施一段时间后在很大程度上已经成为了一部不成文宪法。
David A. Strauss, ‘Constitution, Written and Otherwise’ (2000) 19 Law and Philosophy 451.
See also, Akhil R. Amar, America’s Unwritten Constitution (Basic Books, 2012).
联邦宪法的结构性瑕疵：相比重建立法与行政之间冲突的英国宪法，三权分立并未避免、协调、化解冲突，反而挑起、激化冲突：
- 成熟、明智而稳健的立法行动：英国政府部长均为国会议员，了解政府的需要与困难，才更清楚需要立什么法，谨慎确保对所立法律负责；美国政府部长不得兼任国会议员，无法将动议变为议案并跟进，也不能用政府权威支持任何议案，也不能通过国会辩论消弭误解、修改措辞、或搁置违背立法目的的修订；
- 政府部长的任免权：英国的政府部长形式上由首相挑拣，实际为下议院推举，在内阁与议会产生意见冲突时，政府部长会辞职让位；而美国国会两院均无法扳倒政府部长，行政官员不依赖于国会而依赖于总统，只有参议院2/3弹劾才能使之退任。
重点参考文献
- Joseph Story (1779-1845), Commentaries on the Constitution of the United States.
- Thomas M. Cooley (1824-1898), A Treatise on the Constitutional Limitations which Rest Upon the Legislative Power of the States of the American Union.
- James Williams (1863), The Rise and Fall of the Model Republic.
- J. Franklin Jameson (1859-1937), An Introduction to the Study of the Constitutional and Political History of the States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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